第三章 迎接新生命 第三节(1 / 3)

夺心记 吴羡 2555 字 9个月前

只有宇文城是睡了一整天来参加讨论的,其他人都是几天几夜没合眼。熬到早晨六点(北辰时间下午五点),宇文城依然精力充沛,别人却撑不住了,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,时空的山羊胡也随着他将打哈欠又止住的下巴一翘一翘的。宇文城适时告退了——得让这些老师们好好休息一下。他从一夜的谈话中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: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认为“w射线”可能是外星人发射的信号,因为宇宙间一切能想到的自然原因已经被排除殆尽。按老话说,不管最后剩下的可能性有多不合理,它也只能是事实。

但是,排除法并不是严格的科学方法——至少宇文城这么认为。没有人见过上帝,并不能完全否证上帝的存在。刑侦学的原则也是如此:证明嫌疑人不在现场的最好办法,就是确定他当时到底(另)在哪里。你说w射线是外星人的信号,不能因为它不是别的什么东西,而要拿出证据。它的信息编码至今还没有被破译,或者说人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破译。只有完全破译了、证明它的确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,才能坐实它是“外星人信号”的结论。

当然,破译编码不是天文学家们的工作,他们有自己的“取证”方法——测算引力波。每次“w射线”开始爆发后,天文学家都会对它的视向进行观测。结果发现,“w射线”爆发期间,它的视向引力场也会持续异常。“w射线”消失,引力场又恢复正常。通过对引力波的测算,已经能够确定,在射线的视向处的确存在一个“白洞”(除它而外再没有别的天体,这一视向上也从未有过其他异常的记录)——虽然还没有通过其他手段得到观测验证。如果真是这样,它就不能算是“无源”的。这个白洞——权且叫做“w白洞”吧——就是它的“源”。不过,天文学家们更感兴趣的问题,是这个虫洞的另一个洞口——那个黑洞——在哪里。不要说它也许远在人类的可观测范围之外,即便是在可观测范围内,又怎么去寻找和确定?迄今为止的五次观测,都只能获知它的方向角坐标,却没法得到线坐标——无论“有意”还是“无意”,“w射线”的发射源很好地隐藏了自己。它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旷野上足够远处一束直射你的光,你可以判断光源方向,却无从知晓它离你有多远。

根据五次观测的经验,科学家们想出一招:盯住宇宙中的这个方向持续进行引力波监测。引力波的传播速度与电磁波相同,那么,在“w射线”是由“w白洞”发出来的这一假设基础上,白洞一定先于射线出现(至少是同时出现,而不会落后于它)。如果能通过某种方式提前发现引力波异常(目前人类只有引力波接收天线,还没有引力波天文望远镜,所以天文台并不能同步监测引力波和电磁波),随后又探测到“w射线”(或同时探测到两者),则可以推断,“w白洞”的出现就是为了放出“w射线”。这条结论坐实,“w射线”是外星人信号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——它也许是某种文明超级发达的外星人(他们已经掌握了巨大的力量,能人为制造虫洞,并通过人工虫洞传送信息!)发来的。一想到这儿,外星人专家们和幻想家们先是兴奋,随即就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:从他们那里传输电磁波都要用虫洞,可见他们离地球该有多远,它们离地球那么远,竟然能在茫茫宇宙中精准地瞄住地球,说明它们已经注意到了地球,说不定就像一个顽童发现了墙角的新蚂蚁窝,或者一个危机感爆棚的物种发现了宇宙中潜在的新威胁,谁知是福是祸呢!

人类经历了数千年的战争。尽管战争在当今这个时代已近乎销声匿迹,但它在地球上的消失,却不能保证传说中的“外星人”并非好战分子——即使它们不是,难保生存竞争的压力和好奇心的诱惑不让它们穷兵黩武。更何况,有可能“外星人”只是动动手指,耍耍顽皮,就会对地球造成灭顶之灾。因此,文明思维的习惯,还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首先以恶意揣度他人——不是地球人,就是外星人。所谓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”。的确,当人(特别是成年人)在野外遇到一只庞大的巨兽、又不知它底细的时候,第一个反应,自然是把它当成随时可能会攻击自己的猛兽。人类社会中对陌生人的信任,建立在他们相似或相同的语言、思想、道德和法律的基础上。若非如此,陌生人之间,仍然会是“防人之心不可无”。尤其,如果一个陌生人三番五次、鬼鬼祟祟地朝你家里窥视,你该如何看他?因此,一提到外星人,地球人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关键词,大多都是“星际战争”、“消灭异己”、“外星殖民”之类,稍好一点的也不过是“豢养”、“实验”之类。友好往来——自然,当你悠闲惬意地坐在安全舒适的办公室里,构画美好星际外交蓝图的时候,是可以设想的。“和平互利”与“兵戎相见”的情节或主题,在有关外星人的幻想艺术作品中,几乎是平分秋色。可是,一旦外星飞船突然真的出现在你面前,从里面走出几个形态怪异的外星人时,哪怕你脸上露着笑(如果你还能笑出来的话),你的手,敢不暗地里扣紧了手枪的扳机,时刻提防着任何可能?

宇文城总是不愿相信“w射线”和外星人有关,他希望能揭示出这东西的本来面目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