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迎接新生命 第二节(1 / 4)

夺心记 吴羡 3979 字 9个月前

公合三〇一年一月一日,是公合国建立三百周年纪念日。这一天在其他地方,多不过是个比较有意义的日子而已。因为它本身就是新年,全世界都在庆祝,也就冲淡了它的纪念意味。再加上公合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“国家”,“国庆”在公合国的官方文稿里并不存在。所以,很少有人把新年节日的主题跟“公合国”联系起来。但在合静和北辰,情况就大不相同了。刘宇我在这里为公合国的理念奠基,这里就是当之无愧的公合国“诞生地”。无论公合国是不是像传统国家那样,拥有统一的政治和经济权力,它毕竟是个规模、实力远远超越其他所有国家的政治实体,更是大思想家爱因斯坦“世界政府”理念的直接继承者,自建立起就秉持着自由、开放、创新的价值观和自由、自决、自愿的出入原则,吸引着全世界人的目光。在公合国,人人都以身为“世界公民”为荣,合静和北辰的市民尤其如此。每年一月一日,这两个城市比过圣诞、过农历新年还要热闹。

大街上、公园里、车站外、广场前,甚至居民区里,到处都打着喜气洋洋的海报:有的是刘宇我的头像,有的是北辰市的市标,有的是公合国的“国”徽,有的是自己设计的纪念图案或影像,有的是展现市民日常生活的画卷,有的则是毫无章法的信手涂鸦……所有这些都源于一个动机:表达他们心中那股“抑制不住的狂喜”。三〇一年又是农历戊午年和己未年的交口,奔腾的骏马、肥硕的绵羊这些既应了年份之时、又应了北辰与合静草原城市之景的元素,也借着三百周年庆,堂而皇之地跟刘宇我、跟市标和“国”徽结合在一起:刘宇我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,在旷野上跃马扬鞭;刘宇我身边站着一只绵羊,他俯下身,一手摸着绵羊的头,一手指着远方,让人联想起《圣经》中“迷途羔羊”的典故;万马奔腾在北辰市的市标上,驱赶着一群惊惶失措的山羊,朝大大的阿拉伯数字“300”跑去;一只公羊圆睁着眼睛、高昂起头颅,顶起公合国的“国”徽……

两市的市民们,或在公园、广场上聚会,或在大街小巷间狂欢,或在商场、集市里游逛。还有人选在这个时候,把自己设计打造的“艺术品”摆在街边,既向街上的往来行人展示自己独特的“艺术杰作”,也期待着有人能相中它们,进而“赐予”作者更高的奖赏——花钱把它们买下来。如今的年头,纳米制造机这种“古董”已经不是家家都有了。不少人经年累月栖身于虚拟世界,工作、生活尽在其中,现实中只需要一台生命维持机,靠他们在虚拟世界里赚的钱运转,纳米制造机对这些人没有意义。更多的人则把这种早已过气的“玩具”扔在仓库的角落里任它吃灰,或者早当废品卖掉了。而三百多年前,纳米制造机刚刚普及大众的时候,曾经一度造成了全世界的“创意大爆发”,结果就是人人都成了“艺术家”,却没有几件真正的“艺术品”,像极了六百多年前公网刚刚普及世界之时,人人都能有机会当“作家”、当“专家”、当“明星”、当“名人”、当“网红”,却没有多少真正有价值的“创造”产生的年代。如今,“专家大爆发”、“名人大爆发”、“创意大爆发”的时代早已过去,人类可选择的生活方式更多,那些愿意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当中,有些人开始选择回到近古典时代:再不去急功近利地在短时间内草草推出自己的“作品”,或者靠人工智能替自己“创造”,而是沉下心来精雕细琢,像过去的手工艺术家一样,精心设计他们的作品。一件这样的作品,从开始创意到制造完成,少则一、两个月,多则三、五年。他们把灵感、心血、生活和信仰,连同对未来的期待,都凝聚在了这些作品中。

老百姓管这种复古的街头艺术品小摊叫“杂市”。追求新奇的人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材料、任何质地、任何形态和功能的“艺术品”,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耐心。而展示自己“艺术品”的作者们在乎的也不是钱,他们不靠这个吃饭。买者付钱的多少,衡量的不是买卖双方的贫富状况,而是“艺术品”本身的价值。哪怕你不出一分钱,只要真心实意给我的“艺术品”估一个高价,我就感谢你认可了我的才智和创意,甚至一高兴还许白送给你——“宝贝赠行家”。在这样的一买一卖中,买者和卖者都获得了精神上的愉悦和心灵上的满足。

持续数天的庆祝紧接着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,连着前头的圣诞和“腊八”,北辰、合静整整热闹了一个半月。宇文城也投身其中,尽情享受了一番。不过他还有一些遗憾——钟毓媛不在身边。他特别希望钟毓媛能和他一起分享这份快乐。而钟毓媛直到大年初五,才带着爸爸妈妈来到北辰。宇文城企盼心切,提前半小时就在北辰机场等着了。刚下飞机,钟爸爸、钟妈妈的反应与女儿初来乍到时一样——尽管着陆前已有过低温提示,他们也都没戴恒温盔。大人在叮嘱孩子的时候头头是道,对自己往往满不在乎,鼻子、脸刚刚暴露在空气中,就一连呛出好几声咳嗽,气都喘不匀。

“我的个乖乖!你们这里冬天是怎么过的?”钟妈妈边用一只手掩着口鼻、另一只手从旅行箱里掏御寒装备,边问宇文城。

“你们看我,不也习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