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冶和席玙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,手里抱着可乐和爆米花,望着imax的大银幕。
电影已经接近尾声,白卉在谷阳的帮助下一点一点重拾学业,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,苏冶甚至听到有观众心满意足嘟囔,“这不挺甜的,哪儿刀了啊?”
席玙明显也听到了,身体往苏冶那边拱了拱,忍不住伸手握住苏冶的手。
苏冶敛眉,明白席玙的情绪,牢牢回握。
大银幕上,传来声音。
漆黑的夜空透出一丝浅金天光,白卉和谷阳在那间脏乱的救济房外,倚着遍布尘埃的栏杆,眺望着天边。
“谷阳,要出太阳了。”
白卉的干净漂亮的脸上透露出欣喜,一丝淡淡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,照亮他身上一尘不染,干净又整洁的校服。
他清澈不已,整个人甚至微微发光,仿佛那些阳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。
谷阳一直无声凝望着白卉,伸手拂去了白卉干干净净的指尖附近的一张蛛网。
太阳升了起来,金光照亮这栋苟延残喘的旧楼。
谷阳嘴巴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想叫白卉一声,却并没有出声。
但白卉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,转过头来,明亮的双眼看着谷阳。
电影外,席玙攥着苏冶的指尖,终于听见那句杀青时他因为过度失神而没能听到的台词。
“谷阳,你长大啦。”
白卉笑了起来,笑得很开心,很纯真。
阳光越发明亮,照得白卉干净白皙的脸庞隐隐发光,甚至有一种梦境般的透明感。
谷阳仍然凝视着白卉,未能出声。
白卉真的很开心,像一个好奇的孩童,视线扫来扫去,一边说着话,一边用手比划着。
“你变得好高啊,你好酷。”
“我之前就想和你一起看日出,但是我得起床给我爸做饭,不然他——你一定很失望,对不对?”
白卉的眼神垂了下去,神情逐渐变得失落不已。
谷阳仍旧没有出声,望着白卉,似乎想把白卉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中。
白卉安静了一小会儿,再度抬起头来,眼里盛满了真心的快乐之情。
他似乎站累了,脸压在倚着栏杆交叠的双臂上,弯着眼睛看着谷阳。
尘埃遍布,可白卉的校服袖口仍然那么干净,沾染不上一丝尘灰。
“要是我也和你一起长大了的话,会不会也像你一样高?”
白卉伸出手,阳光下,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谷阳的脸,但又在半空中停住,慢慢地收了回来。
白卉的眼神一丝不染,带着柔和笑意。
“说不定我会比你还帅呢。”
说完这句,白卉转过头去,没有再看谷阳,而是再度眺望至天边,微眯双眼,语气夹杂着明显雀跃。
“谷阳,日出了,我好想和你一起看太阳啊。”
谷阳很缓慢地眨了下眼。
眼前是遍布灰尘和蛛网的栏杆,满是岁月留下的陈旧痕迹,在静谧凌晨空荡荡,只有微风拂过。
他转过头,望着那轮明亮到灼眼的红日。
太过灼热,让谷阳的眼睛漫出一点眼泪。
他拿出一个笔记本,款式普通又破旧,打开,在泛黄的本子里翻到最后一篇日记,上面是白卉清秀的字体,日期停留在十年前。
前面的每一页,都是和谷阳的回忆。
[好想和他一起去看太阳啊。]
谷阳蹲下,把手中灰白色的瓷罐仔细放好,躬着腰,低着头,缓缓写下一行字。
[白卉,我来陪你看太阳了。]
明亮的白光无限漫开,以淡出的方式结束这部电影。
最后纯白无物的画面里,谷阳的声音飘出。
“白卉,出太阳了,你看到了吗?”
安静片刻,电影院的灯光响起。
许多观众坐着没走,擦着眼泪一直等到片尾曲结束后才陆续离开。
苏冶听到刚才嘟囔的观众边抹泪边骂骂咧咧.
“靠,这整部电影居然是谷阳一人的倒叙回忆,骗得我好惨,要不是席苏是真的...我哭死了要!”
席玙安静地坐在苏冶身边,一声不出,但手始终紧紧握着苏冶,直到散场。
午夜场,播放完已经是凌晨,街道上没什么人,苏冶牵着席玙的手,小声学着刚才那位观众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