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(1 / 2)

天之下 三弦大天使 1994 字 4个月前

觉证正色道:“法号只是名称,这是名相,再说,贫僧施医,不为钱。”

朱门商问:“没有钱,治什么病?”

觉证道:“贫僧挣的是功德,就算只救得一条人命,那也是功德无量。”

朱门商从小活在骗术之中,对觉证的话半信半疑,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,既感激觉证救命之恩,反正自己已无处可去,又看觉证老迈,便沿途为他提药囊,装行李,聊报大恩。

说起觉证,唯一的缺点便是啰唆。举凡大小杂事,看病问诊,打尖住宿,没一件事不是叨叨念念个不停,朱门商吃饭落了两颗饭粒被他发现,拈起来吃是必然,就这件事他也能念上半天。劝朱门商要爱惜物力。他也不是骂人,就是苦劝。病人问诊,也是事事吩咐,件件叮嘱,该多吃的,不能吃的,一样样叮咛。

只是觉证施医放药,跟朱父完全不同,那是实打实的医治,他擅长针灸,能解各类疑难。遇到穷苦的,甚至掏腰包为其购药,自己只以化缘所得果腹。

与跟着父亲时相反,莫说丰衣足食,平日里三天也要捱着两天饿。朱门商本吃不得这般苦,但想起那短短流浪的日子,实在是怕了。想出去行骗,又不忍老僧风雨漂泊,无人陪伴。

也可能是除了觉证外,他与父亲多年流浪,没有其他的朋友亲人。他习惯有亲人陪伴的日子,一时间不能独立。

更可能是因为陪着觉证,他会觉得像是陪着父亲。同样游走江湖,居无定所,一样沿途施医,只是一个是真,一个是假。

两人同行不久,觉证就发现朱门商懂医理,朱门商将自己父亲的行当说了,觉证摇摇头道:“欺人钱财,假医骗钱,这种勾当最伤阴德,不可再犯,你既有基础,老僧就收你为徒,你学会医术便可维生,你觉得如何?”

朱门商当然忙不迭地答应,只是觉证又有两项要求。第一项,要朱门商艺成之后,施医放药三年,朱门商说施医可以,放药却难,自己不是和尚,可不能沿门化缘。觉证觉得这话倒也有理,便要他施医三年,当作为父亲追积功德。第二项要求,觉证对朱门商道:“你父亡于人手,此仇不共戴天,贫僧不能慷他人之慨,要你放下仇恨,他日若见仇人,你需放过他一次。”

朱门商默然片刻,这段时间,他每思当日之事,便不由得咬牙切齿,只是当时事发突然,他未看清凶徒面貌,也无从追查。只觉天降横祸。

但这仇怎能不报?他心知觉证是个仁慈长者,而且啰唆,自己与他同行,他时不时就要说些大道理,若不应允,耳根子难得清静。况且自己也真想学他医术。

他自小骗人,当下便想:“我口头应允了,他日遇见仇人报仇,师父也不能拿我怎样。”主意打定,先问道:“若遇到第二次时,该怎办?”他知道若应允太快,觉证必然起疑,是以故意问了第二次又如何。

觉证道:“第二次以后你遇到他,报仇前,想一下师父便行。”

觉证医术实为顶尖,朱门商又从父亲那里学来一些偏方,常与觉证交流,更有长进。一般大夫不屑与骗子为伍,认为皆是下作之辈,自然不肯交流。觉证无此偏见。

其实偏方之中亦有药理,顶药之中藏有医术,朱门商根底好,学得极快。除此之外,觉见更传他功夫,只是碍于门规,不能授与文殊院正见堂武学。

觉证又常说:要治病得往心里头去。

这“往心里头”有两件事,第一件事,那是病人若有不可告人之隐疾,必有隐瞒,必须推己及人,方能看出无症之病。问病时当嘘寒问暖,详加盘查,以求知病人之根底,那是用心。

第二件事情,病者穷苦,或者无力求医,或者无力购药,当怀抱“人溺如己溺”,以己度人之心,设想若自己一般穷病潦倒,又当如何?一念及此,便能苦人所苦,病人所病。

把别人的病当自己的病,才能视病如亲。

这两件事,就是治病得往心里头去。

朱门商只想:“同样一句话,父亲跟师父说起来完全是两回事。”

闲暇无事时,朱门商便专注针理,他把觉证教他的功夫,同针灸之术糅合在一起,整治出了一套针术武学。

觉证提醒他,要把武功练好,还是得有内功心法,于是又问他要不要出家?要是入了寺,便能传他正见堂的武学。

这可逼死朱门商了。他大鱼大肉惯了,年少时也随父亲出入过妓院,这几年跟了觉证,不得已而茹素,早已苦不堪言,有时还会溜出去吃点肉,喝点小酒,被觉证发现,叨叨念念就是一整天没完。现在要为了学武当和尚,那是万万不能。至于内功心法,为了报仇,那是必须的,不过日后可以徐徐图之。不可急于一时而断送一生幸福。

觉证见他心性未定,只是不时劝说,就跟苍蝇似的,闹得朱门商疲惫不堪。这也磨出了朱门商的耐性。

时光荏苒,转眼又过了五年,朱门商已到二十二岁年纪,觉证也已七十,只是施医布药,早晚诵经,身无余财,朱门商看不下去,时常劝告,说需留点钱傍